江户川乱步和他的荞麦面摊

　　明智小五郎与神津恭介、金田一耕助并列为“日本三大名侦探”，他在日本的地位相当于福尔摩斯在英国。1925年1月，明智小五郎首次在《D坂杀人事件》登场，之后的《心理测试》《黑手帮》《幽灵》和《阁楼上的潜行者》也都由他揭开谜底。

　　这一年，这位名侦探共破了五起案件。明智小五郎是作家江户川乱步的即兴之作。江户川乱步原名平井太郎，笔名得自美国著名作家埃德加·爱伦·坡的日文发音。在成为小说家之前，江户川乱步换过十四五份工作，因为无法早起。他说自己不适合过每天重复“早上起床，通勤上班，下班”的规律生活，所有的工作都非常短暂，其中就包括他的荞麦面店。他还画了一幅画，记录自己开中国荞麦面摊的事情，收在《贴杂年谱》里。

　　1919年，25岁的江户川乱步因为不能再到餐厅赊账，在连吃了三天炒豆子之后，吹着唢呐、拉上车子，卖起了中国荞麦面。

　　荞麦面确实是由我国传入日本的。“青青高槐叶，采掇付中厨。新面来近市，汁滓宛相俱。”杜甫在《槐叶冷淘》这首诗中写的就是荞麦面，其取新嫩槐叶的汁水用来和荞麦粉，因而又称“新面”。

　　荞麦面与握寿司、天妇罗并称“江户三味”。日本天正二年的《定胜寺文书》中记录了最早的荞麦面流行的情景，在此之前，日本人只有荞麦面团、荞麦疙瘩、荞麦饼、荞麦粥等。这是因为荞麦粉里不含麸质，黏性差，荞麦面的制作是一件需要技术的活。

　　有一种做法是取粥汤水和面，也有把豆腐磨碎后加水和面的，后来比较常见的做法是用荞麦面与小麦的混合粉，其中小麦两成、荞麦八成，传说这也是“二八荞麦面”之名的由来。将蒸熟的荞麦面放在猪口杯中，蘸着酱汁吸溜儿，是江户人最喜欢的吃法。这个时期，荞麦面打败乌冬面成为最受欢迎的市井美食之一。当时的江户美食家成群，食谱畅销， 《荞麦全书》《荞麦史考》《荞麦事典》都是那个年代的流行读物。

　　当时使用的蘸酱有两种——“煮贯”和“垂味噌”。将一升味噌加三升水揉匀，放入布袋中慢慢滴出的液体，是为“生垂”。在生垂中加入柴鱼片熬煮，过滤后得到的酱汁就是煮贯。垂味噌是把一升味噌加三升半水一起熬煮，待汁水收浓至约三升左右时，倒入布袋中慢慢滴出，得到的酱汁便是垂味噌。

　　荞麦面也分为两大类，“mori”是蘸酱吃的干拌面，“kake”是汤面。汤面后来又发展成路边摊、二八荞麦、夜鹰荞麦、风铃荞麦等等，其实主要是售卖形式的不同。当时的荞麦面店里还兼卖酒，客人可以在店内边吃面边喝酒。江户川乱步摆的应该是低成本的路边摊，面预先煮好并分装成小份，可以随时快速出餐。吃路边摊是当时市井生活的大乐趣。

　　江户川乱步的卖面经历是江户时代之后两三年的事情，此时西餐开始悄然进入日本的日常生活，但荞麦面依然是美好的平民味道。作家的面摊生意尚好，但寒冬腊月也必须出摊让人非常痛苦，他只坚持了半个月，便彻底退出餐饮人行列。这再一次说明餐饮人之苦，古今中外都没有特例。（文 / 蒋晖 插画 / 郑莉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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